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算計已定,行上前來,走過護莊橋,只見一座八字大牆,門上面張燈掛紅結綵,許多莊漢多是披紅插花,又聽裏邊鼓樂喧天,紛紛熱閙,心中想道:「一定那莊主人家是好日的了。不要管他,待我上前去說一聲看。」仁貴叫聲:「大叔,相煩通報一聲,說我薛仁貴自貪趲路程,失了宿店,無處安身,要在寶莊借宿一宵,未知肯否?」莊漢道:「我們做不得主的,待我進去稟知莊主留不留,出來回覆你。」仁貴說:“如此甚好。」
那莊客進去稟知莊主,不多一回,出來回覆道:「客官,我們莊主請你進去。」
仁貴滿心歡喜,答應道:「是。”連忙走將進來。只見員外當廳坐寧,仁貴上前拜見,叫聲:「員外,卑人貪趲程途,天色已晚,沒有投宿之處,暫借寶莊安宿一宵,明日奉謝。」員外道:「客人說那裡話來,老夫舍下空閒無事,在此安歇不妨,何必言謝。」仁貴道:「請問員外尊姓大名?」員外道:「老夫姓樊,表字洪海。雖有傢俬百萬,單少宗嗣,故此屢行善事。我想客官錯失宿店,諒必腹中饑餓,叫家人速速準備酒飯出來,與客官用。」莊漢一聲答應,進入廚房,不多一回掇將出來擺在桌上,有七八樣下飯,一壺酒一籃飯擺好了。
樊員外叫聲:“客官,老夫有事不得奉陪,你用個飽的。」
仁貴稱謝坐下。正是:蛟龍渴極思吞海,虎豹饑來欲食狼。
畢竟薛仁貴在樊家莊上宿歇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第二十一回 樊家莊三寇破獲 薛仁貴二次投軍
詩曰:
張環謀計冒功勞,仁貴愁心迷路遙。
幸遇樊莊留借宿,三更奮勇賊傾巢。
再說薛仁貴坐于桌上,心中想道:「我酒到不必用了,且吃飯罷。”盛過飯來,一碗兩口,一碗兩口,原是沒碗數。這樣吃法,樊洪海偶意抬眼,看見他吃飯沒有碗數的吃,一籃飯頃刻吃完了,仁貴一頭吃,一頭觀看,見員外在旁看他,不好意思:「我吃得太多,故爾員外看我。」又見員外兩淚交流,在那裡揩眼淚,驚得仁貴連忙把飯碗放下,說:「不吃了,不吃了。」
立起身來,就走出位。樊員外說:「噯,客官須用個飽,籃內沒有了飯,叫家人再去拿來。」仁貴說:「多謝員外,卑人吃飽了。」員外又說:「噯,管官,你雖借宿敝莊,飯是一定要吃飽的。
老漢方纔見你吃相,真是英雄大將。籃把飯,豈夠你飽?你莫不是見我老漢兩眼下淚,故爾住也飯碗麼?客官嚇,你是用飽。我老漢只因有些心事,所以在此心焦,你不要疑忌道我小見,再吃幾籃,家中盡有。」仁貴說:「員外面帶憂容,卻是為什麼事情心焦?不妨說得明白,卑人就好再吃。」員外道:「客官有所未知。老夫今年五十六歲,並無後代,單生一女,年方二十,名喚繡花,聰明無比。若說他女工針指,無般不曉;書畫琴棋,件件皆精。因此我老漢夫妻愛惜猶如珍寶,以為半子有靠。
誰想如今出於無奈,白白要把一個女兒送與別人去了。」仁貴說:「員外,卑人看見莊前,張燈掛紅結綵,乃是吉慶之期,說甚令愛白白送與別人,此何意也?」員外說:「噯,客官,就為此事,小女永無見面的了。」仁貴說:「噯,員外,此言差矣!自古說男大須婚,女大須嫁,人家生了女兒,少不得要出嫁的,到對月回門是有見面的,有什麼撇在東洋大海去的道理?」員外說:「客官啊,人家養女自然出嫁,但是客官你才到敝莊借宿,那裡知道其細?這頭親事又非門當戶對,又無媒人說合。」仁貴說:「沒有媒人怎生攀對?到要請問是怎麼樣。」員外道:「客官阿,說也甚奇離。我樊家莊有三十里之遙,有座風火山,那山林十分廣大,山頂上卻被三個強盜占住,霸稱為王,自立關寨旗號。手下嘍囉無數,白晝殺人,黑夜放火,劫掠客商財物。此處一帶地方,家家受累,戶戶遭殃,萬惡無窮。
我家小女不知幾時被他露了眼,打書前來,強要我女兒為壓寨夫人,若肯就罷,不肯,要把我們傢俬抄滅,鷄犬殺盡,房屋為灰。所以老漢勉強應承了他,準在今日半夜來娶,故我心焦在此悲淚。客官,你今夜在此借宿,待老漢打掃書房,好好睡在裏邊,半夜內若有響動,你不必出來,不然性命就難保了。」
仁貴聽見員外這番言語,不覺又氣又惱,說:「有這等事!難道稟不得地方官,起兵來剿滅他的麼?」員外搖手道:「客官你那裡知道。
這三個強盜,多有萬夫不當之勇,若讓那地方官年年起兵來剿,反被這強徒殺得片甲不留。如今憑你皇親國戚,打從風火山經過,截住了一定要買路錢,沒人殺得他過。」
仁貴說:「豈有此理!真正無法無天的了。這強盜憑他銅頭鐵骨,難道罷不了成!有我在此,員外不必憂愁,那怕他三頭六臂,等他來,我有本事活擒三寇,剿盡風火山餘黨,掃除地方之害。」員外說:「這個使不得!客官你還不知風火山賊寇驍勇利害,就是龍門縣總兵官與人馬來,尚且大敗而走。我看你雖是英雄,到得他那裡,不要畫虎不成,反類其犬,有害老漢性命,多不能保了。我沒有這個膽子留你,請往別處去借宿罷,休得帶累我們性命。」
仁貴呼呼大笑說:「員外放心,卑人若為大將,千軍萬馬,多要殺得他大敗虧輸,豈可怕這三個賊寇?我有這個本事擒他,所以說得出這句話。